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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玩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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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玩球

蹴鞠, 一項來自於古老的遠方強國的運動。

時透兄弟自然知道。

只需要一個球,就可以進行玩樂,在父親和母親還在的時候,他們經常陪著年幼的有一郎和無一郎, 在家裏的前院, 一起玩球。

是毫無疑問的需要力量、速度和身體協調性的綜合運動。

並不是什麽雙六、或者對弈這種, 說不定還能靠智力取勝的游戲。

也不是放風箏和紙飛機這種,還可以通過運氣和技巧取勝的游戲。

……雖然看那個繼國緣一也不像是有什麽智力和技巧的樣子了。

有一郎在心裏毫不留情地想。

當有一郎還在沈思的時候,一旁的無一郎已經興高采烈地答應了“好呀”!

顯然, 能和哥哥久違地一起玩游戲,而且是和新認識的老師一起,贏了還有獎勵,這種超級好的事……

時透無一郎超開心!

自從繼國嚴勝來了之後,家裏就變得不一樣了。無一郎偷偷地看著哥哥:不僅吃的穿的變好了, 不用打獵,有很多時間去幹別的新奇的事情……

而且,哥哥和自己相處的時間也多了!

無一郎在心裏歡呼雀躍。

雖然之前,哥哥也總是和他一起行動, 但總是臉色冰冷, 一天都不一定說一句話,哪怕自己多麽努力地找話題, 想讓哥哥開心,哥哥也不會對自己笑。

但嚴勝先生來了之後,有一郎就不得不多說話了, 也不得不對無一郎做出更多的反應。

畢竟有一郎還是很警惕嚴勝做出不利於他們兄弟的事。

為此, 他甚至晚上都願意和無一郎一起睡。

天知道時透無一郎聽到的時候有多麽開心。他每天晚上看著哥哥在旁邊,都會悄悄打量一下哥哥的側臉, 直到有一郎煩不勝煩,讓他“馬上睡,不然自己就背對他”,無一郎才肯乖乖閉上眼睛。

然後在早上起來的時候,偷偷摸摸早起一點,盯著哥哥沈睡的臉看:

真好看!

雖然和自己是一張臉,但哥哥就是好看。無一郎心裏軟軟的,並越發喜歡嚴勝先生。

於是此刻,單純的十歲小孩,在聽到嚴勝先生說是自己和哥哥都很熟悉的玩球時,就毫不猶豫地替自己和哥哥答應了。

並興奮地跟在嚴勝先生後面,來到寬闊的前院,看著繼國嚴勝拿長竹畫了一個大概半徑十米的圓圈。

“嚴勝先生,這是在做什麽呀?”無一郎好奇地探出頭問。

蹴鞠,自古以來發展了這麽多年,玩法非常多,正統的玩法是需要很多人的,但現在人數有限,又只是小游戲,繼國嚴勝並不打算進行正式比賽。

他只是畫好圈,將球放在圓心,然後走了出來。

“球就在那裏,兩個參賽者站在圓線外,位置自選,我說開始時,誰先搶到球,就算贏。”

“比速度?”無一郎問。

“還可以比能力。”有一郎在旁邊冷靜補充,見弟弟困惑,隨口解釋,“想要確保勝機,可以考慮站在對手身旁,開始就擊敗對方,讓自己一定能拿到球。”

“……”時透無一郎悄悄看了一眼嚴勝抱著的小孩,“哥哥,這樣對緣一不好吧……”

有一郎很想翻白眼,而繼國嚴勝微微笑了笑,想說點什麽——

“要是嚴勝先生因為緣一被我們打趴生氣,多布置作業,我們怎麽辦?”

時透無一郎用自以為小聲的聲音悄悄說。

而有一郎沈默:“……”

不是,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弟弟,你和這個繼國嚴勝相處這麽久了,還看不出來此人五感超絕,五十米外的聲音都可能聽見嗎?

但繼國嚴勝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意思,只是笑,“我不會因為緣一遷怒你們。如果緣一輸了,那是他技不如人,我該對緣一生氣才是。”

“啊,嚴勝先生不要對緣一生氣。”無一郎急忙說:“畢竟我們比緣一大,您千萬不要生氣呀。”

並不反駁,繼國嚴勝只輕輕挑眉,立下了不得故意傷害對手、出線就算輸等等規則,就問,“第一個,你們誰來?”

無一郎眼前一亮,正想說話,就看見一旁有一郎直接邁前一步,臉色冰冷,“我。”

開玩笑,這個繼國嚴勝難道是什麽好對付的人麽?既然敢提出這種看似必敗的游戲,就一定有什麽後手!

難道他有什麽辦法幫助緣一作弊?有一郎越想越有可能,決定先來比賽,幫弟弟發現貓膩。

而繼國嚴勝似乎沒有半點心虛和緊張,只點頭,“可以,你們自己選位置吧。緣一,醒來了。”

他摸摸懷中孩子的頭,那毛茸茸的觸感讓繼國嚴勝都有點忍不住多摸了兩下,緣一就像只被吵醒的小狗,茫然地睜開眼:“兄長……?”

繼國嚴勝:“玩球去吧。”

繼國緣一方才也沒有完全睡著,還是聽清了規則的,他楞了幾秒,那呆呆的樣子,看得有一郎都懷疑“這小孩真的能比賽嗎”,然後慢吞吞地松開繼國嚴勝,表情十分不舍,最後還是在嚴勝的註視下,隨便站到了圓線外一點。

有一郎也選了一個點:和繼國緣一相對立的位置。

如果發生身體接觸,時透有一郎也還是擔心自己會傷到緣一,不說繼國嚴勝會怎麽樣,這段時間相處以來,他們確實和繼國兄弟變得熟絡。

繼國嚴勝還因為年長和性格讓人感到警惕的話,繼國緣一就實在沒什麽好害怕的地方了。

甚至因為柔軟清秀的長相,讓無一郎很喜歡,經常拿著點心,想和緣一分享。

雖然緣一總是拒絕就是了。

看兩人都到了位置,嚴勝沒什麽臉色變化,也沒有半點對緣一的擔憂,只點頭,淡聲道,“三、二、一……開始!”

一聲令下,時透有一郎立刻起步!

然而他面前,一道光影閃過,就像是一點落下的迅疾的流星,快得讓時透有一郎都看不清,就穿過了面前一半的直徑——

“嗖”

一顆球,被腳尖頂了起來。

時透有一郎呆呆地看著圓心。

……發生了什麽?

無論是在比賽中,幾乎只跑出一步,還不到兩米的時透有一郎,還是繼國嚴勝旁邊,正興奮觀戰,準備為自己哥哥歡呼喝彩的時透無一郎。

都沈默了。

……到底,發生了什麽???

在兩人茫然的視線中,一個小小的身影,立在圓心處,輕巧地將球挑起,然後隨手抱在懷裏:他甚至手臂短到不能單手夾住,只能雙手捧好。

但就是這小小的身影。

在時透有一郎幾乎都沒能開始奔跑的時候,就如同閃電般掠過十米的距離,搶到了球。

時透有一郎楞了許久。

久到聽見繼國嚴勝平靜的聲音,“比賽第一場,繼國緣一的勝利。”

“……”時透有一郎:“?”

這是什麽?

這速度,是什麽?他難以置信,直到回到繼國嚴勝身旁,和無一郎面面相覷,從彼此臉上都看出呆滯,有一郎都難以置信。

怎麽會有人……這麽快!

雖然那日繼國嚴勝為他們演習劍術,就能夠看到繼國嚴勝對劍是多麽的喜愛,劍術是多麽高超,他的動作和氣勢,都讓完全劍術新手的繼國兄弟感到震驚。

那一日的繼國嚴勝,用劍時出手的速度,或許就有這麽快吧,宛如流星般閃過,讓人難以看清,只覺得氣勢非凡,好像看見天邊垂掛的明月。

——但這是奔跑啊!

繼國嚴勝那麽快,還可以解釋是距離短,畢竟揮個劍才有多少距離,而且劍才有多重。

可繼國緣一,是完完全全,在瞬間中,就從圓外到圓內了!

快得像瞬移。

時透有一郎和無一郎,都陷入目瞪口呆的狀態。

並感到心寒:不會真的要寫三倍作業了吧?

不要啊!!!

原本繼國嚴勝就頗為嚴厲,他完全不考慮時透兩兄弟的進度已經比一般孩子要快很多了,只用一種莫名其妙的驕傲,斬釘截鐵地跟他們說“你們要對得起自己的血脈,足夠優秀”。

……什麽血脈,獵戶每天都能打死熊的血脈?

他的每日作業,就相當於正常城鎮裏學堂中小孩的三倍,如果再翻三倍……

時透兄弟後背發寒。

並由衷地思考:怎麽就這麽掉進繼國嚴勝的陷阱了呢?明明知道他們這位老師根本就不是那種會放水的好人啊!

此時,繼國嚴勝笑瞇瞇地插話了:“怎麽了,擔心了?”

時透兄弟沈默。無一郎還想反駁,被有一郎拉住手。

“別擔心,我又沒說過一場定勝負,這樣吧,一直比下去,直到天黑為止,你們兄弟倆無論誰贏了一次,就算你們贏。”

“……”無一郎的眼睛又亮了。

“真的嗎?”他激動地說:“哪怕比了一百次……只要我和哥哥中的一個贏了一次,就可以忘記其他九十九次嗎!”

繼國嚴勝頷首。

兩人的心裏,忽然好像又多了點鬥志。

再怎麽快……也不至於快一百次吧!

贏下一次,還是很有希望的,總比現在認輸要好。無一郎和有一郎對視一眼,有一郎點點頭。

這一次,無一郎上場了。

仍然站在和緣一正對面的位置。

繼國嚴勝微微瞇起眼睛。

他們大概是不死心吧,想再確認一下緣一的速度,繼國嚴勝想,畢竟,時透兄弟中,速度更快的,其實是無一郎。

就算是嚴勝,也不得不承認,霞柱的天賦和實力都可圈可點,這也是他之前願意教導霞柱無一郎月之呼吸的理由。

有一郎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。

於是讓弟弟再試一次,看看速度的比拼,到底有沒有一絲的希望。

可惜,繼國嚴勝微微笑了笑,註視著場內:怎麽可能呢?

“三、二、一,開始!”

怎麽可能……

又是一道流星閃過,人眼根本看不清的速度,轉瞬間就抵達中心,挑球抱起。

而時透無一郎仍在幾乎原地的位置,第二步剛剛邁出而已。

即使有上一次的經驗,無一郎仍然露出了驚愕的表情。

怎麽可能,讓你們看到希望呢?

這可是神之子,名為繼國緣一的,殺死了鬼舞辻無慘的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劍士。

哪怕被迫成為了鬼,變成這樣幼鬼的樣子,也絕不會在速度、力量、劍術,任何一切比拼中落敗。

當他們選擇了繼國緣一當對手時,時透兄弟就輸了。

畢竟,如果是嚴勝,他們說不定還有機會想辦法,通過一些場外要素戰勝。

但繼國緣一……

他生來,就是勝利的代名詞啊。

這一次,時透兄弟倆是看清楚了。

也認清了比速度肯定比不過的事實。

有一郎皺緊了眉,而無一郎已經擺出“嗚嗚三倍作業會死人的”那種表情,但兩人眼中的希望還沒有放棄。

顯然,還想繼續嘗試。

這也不負繼國嚴勝所料,開玩笑,兩場就認輸,那就不是他認識的霞柱了。就算現在是天真爛漫幼年版,也不該那麽脆弱。

很快,有一郎又走上來,“下一場我來。”

他走到緣一身旁。

並側臉,低低地對繼國緣一說了聲,“抱歉。”

“?”繼國緣一茫然地看著他,那張年齡不超過五六歲的小小的臉,露出困惑的神色。

就算是有一郎,看到這種表情,也會有一種“我真該死啊”的心情。

他選擇站在緣一旁邊,自然就不是想拼速度了。

——戰鬥。

對手的速度太快,不可能跑得過,這條路根本走不通,那麽,力量呢?

正如有一郎之前所說,只要打敗了緣一,那肯定就能拿到球。

雖然有一郎覺得繼國嚴勝肯定也料到了這一點,緣一可能不好對付,但他仍舊覺得,繼國緣一看上去到底是小孩。

——小孩能有多少力氣???

哪怕逆天了,能和比他大一倍的自己力氣一樣,那有一郎也可以通過技巧取勝。更何況,有一郎可是獵戶的小孩,從小射箭劈柴長大的!

有一郎緊挨著緣一站著,而繼國嚴勝又一次說了“開始”!

然後流星再起,這一次,繼國緣一被攔下了。

時透有一郎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就反身向右,立馬撲向緣一,動作甚至有幾分兇殘:

一定要留住他!

有一郎心中只有這個想法。

而看起來,他完全成功了。繼國緣一確實停了下來,小巧的身軀在半空中微滯,他赤紅色的眼睛和有一郎相對。

在緣一的眼睛中,時透有一郎本來以為自己從裏面看到一些呆滯,甚至是緊張和害怕……

但是沒有。

那雙赤色中,泛著淺淡金色的眼瞳中,沒有半點緊張。甚至沒有半點情緒的起伏。

只有一片漠然的,根本不應該在孩子身上出現的,平靜的冰冷。

像雪一樣把時透有一郎凍住。

在有一郎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,繼國緣一輕輕躍起。

他伸出手,指尖輕伸,然後略略撥向時透有一郎的肩側——

然後,在場外無一郎目瞪口呆的視線中。

時透有一郎向左邊橫飛出去。

直接飛出了場地。

而繼國緣一晃都未晃,好像只是撥開一片樹葉一樣,平靜地站在原地。他甚至都沒有去拿球的意思。

確實也不用拿球了。

“比賽第三場,時透有一郎出線,繼國緣一的勝利。”

“……”

全場沈默了。

看著落在地上,雖然沒受傷,但多少有點狼狽的哥哥。

以及慢慢朝著嚴勝走回來,伸手抱住嚴勝的布料下擺,動作依賴,絲毫看不出半點攻擊性的繼國緣一。

時透無一郎,在繼國嚴勝到來之後,第一次感到如此艱難:

……這還怎麽打?

……靠話療嗎?

看繼國緣一這冷淡茫然的樣子——

這能聽懂他們說話嗎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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